非洲为世界第二大洲，人口达12亿，总体经济规模约2.5万亿美元，为全球重要潜力市场。在区域经济整合组织的发展上，非洲自1960年代末期即有相关区域经济整合组织成立，历经50余年的发展，除了货币同盟等高度整合的区域组织以外，2018年3月《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协定》（AgreementEstablishing theAfricanContinental Free Trade Area,AfCFTA）的签署，以及2019年7月非洲联盟（AU）正式启动非洲大陆自由贸易区决议的通过，更使该区域成为自1995年世界贸易组织（WTO）成立以来成员数最多的自由贸易区。
AfCFTA对成员国经贸的影响
AfCFTA生效对非洲大陆经济利益之影响一直是学界讨论的焦点之一，且已有一些国际组织对此进行评估，以厘清Af-CFTA在非洲大陆经济发展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据非洲进出口银行评估，在所有成员国均能消除关税的情况下，AfCFTA生效实施后将可使成员国总体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0.65%，增加总体经济福利金额达35.89亿美元；整体协定成员国出口金额可增加2.94%、进口金额增加3.31%。而倘若各成员国能够消除所有关税并同时降低10%非关税贸易障碍关税当量，则AfCFTA成员国总体GDP将可提升3.15%，且其所增加的总体经济福利可达179.57亿美元；成员国出口与进口金额则分别可增加5.23%与6.59%，其经济成长潜力与商机可期。
此外，非洲进出口银行指出，AfCFTA生效后，其效益主要体现在非关税贸易障碍的削减上，对非洲经济的贡献将比单纯关税减免还大。就个别国家而言，在关税全面削减情境下，非洲进出口银行评估结果显示，布基纳法索、喀麦隆、几内亚、尼日利亚、埃塞俄比亚、莫桑比克、坦桑尼亚、津巴布韦等8国的经济成长反而趋缓，但倘若进一步加上降低10%非关税贸易障碍关税当量的条件，上述国家经济成长将有所改善，仅几内亚与津巴布韦两国难以从各种模拟情境中获得经济利益。
学者延森和桑德利的研究模型中设定了3种情境：一是非洲内贸易关税全降为零；二是非关税贸易障碍降低50%；三是非洲内贸易关税全降为零且非关税贸易障碍降低50%。结果显示，在第一种情境下，除津巴布韦外，其他国家经济福利多能受益，其中受益程度前三名分别为南非、尼日利亚与肯尼亚。在第二种情境下，获益前三为南非、肯尼亚、安哥拉。第三种情境对于非洲各成员国之获益效果最为明显，南非、尼日利亚和肯尼亚获益最高。整体来看，多数非洲国家能够受益于非洲内部全面免关税与非关税贸易障碍的降低。
塞吉利针对AfCFTA的研究更着重在货品关税调降，其将关税调降模式分为两种不同类型：全面降为零和敏感部门产品（即关税收益最大的部门）排除降税。模拟结果显示，在关税全面降为零时，整体福利将增加161亿美元，GDP成长增加0.97个百分点。倘若敏感部门产品排除降税，则成员国整体受益程度皆有所下降（除了关税损失），整体福利增加107亿美元，较关税全面降为零之情境减少了54亿美元，GDP成长变动为0.66个百分点，减少了0.31个百分点。
最新的研究如阿弗雷格利用可计算一般均衡模型评估AfCFTA在26个部门关税与非关税减让对非洲45个国家整体福利所产生的效益，并将市场结构分成独占、寡占和完全竞争市场，模拟情境包括货品贸易完全消除关税、非关税贸易障碍下降35%、货品贸易完全消除关税且非关税贸易障碍下降35%。研究结果可归纳成如下五个主要结论。
非关税贸易障碍下降产生的福利增益较关税削减高，但非关税贸易障碍的削减需要较长的时间，尤其是非洲大陆基础建设不足，运输成本（非关税贸易主要障碍之一）调降恐须花费长时间才能获得改善；非洲小型开放经济体在AfCFTA生效后通常能获得较大福利增益；制造业与农业两部门是AfCFTA生效后，使非洲国家所得增加的主要贡献者；独占市场结构假设下所产生的整体福利增益较完全竞争市场低，显示非洲国家整体规模经济效果并不强；AfCFTA生效后，对全球整体福利增益有正向效果，这些正向效果在“欧洲与中亚”及“中东地区”较为明显。
AfCFTA对非洲区域内贸易的影响
AfCFTA生效后，货品关税与非关税贸易障碍的下降将有助于促进区域内成员的贸易往来。目前，非洲区域内贸易占其总贸易比重仅有16%，相对于亚洲的58%、欧盟的67%、北美洲的31%来说，还有相当大的成长空间。AfCFTA可能会改变非洲区域内贸易动能不足的情况；亦即Af-CFTA致力于消除绝大多数商品的关税，并开放服务贸易，协定内容亦要求降低阻碍区域内贸易的非关税壁垒，为商品与服务自由流动于非洲大陆单一市场奠定良好基础。
斯图尔特梳理出非洲大陆54个国家共存在2862个潜在单向贸易关系，其中仅830个贸易关系受至少1个已生效之FTA优惠税率影响，隐含其他潜在的2032个贸易关系适用一般税率或最惠国待遇。基于此，AfCFTA协定生效后，在免税的关税税项达到90%的前提下，将促使原本非洲国与国之间贸易关系的平衡发生重大变化，并为区域内其他尚未发生的贸易关系，以及非洲内部经济转型创造往前发展的机会。据非洲进出口银行估计，AfCFTA将大幅度地扩大工业生产和贸易，在协定生效的前20年中，非洲内部跨境贸易整体增长超过52%。
已有不少文献评估AfCFTA生效对非洲区域内贸易成长的影响。塞吉利评估AfCFTA关税完全消除情况下，非洲区域内贸易将增加168亿美元（增加32.8个百分点），倘若排除敏感部门（即关税收入最多的部门），则非洲区域内贸易增加幅度将减少为124亿美元（增加24.2个百分点）。米维尔和卡日吉的研究则指出，Af-CFTA若要明显促进非洲大陆区域内贸易的成长及其多样性，除了消除关税壁垒，还要搭配非关税壁垒的降低（如减少海关手续和港口处理的时间），才能有效促进非洲区域内贸易的成长。此外，非洲大陆若形成关税同盟，无法有效促进非洲区域内贸易，但对其他第三方国家的出口会增加。就此结果而言，由于目前Af-CFTA范围仅止于成员国之间关税与非关税贸易障碍的消除，尚未触及关税结盟，因此预计协定生效后的贸易增长主要还是发生在非洲区域内贸易。
从部门类别来看，AfCFTA生效后非洲内部贸易的增加在工业部门最为明显，这可能成为非洲大陆通过贸易促进实现工业化的重要契机。据估计，同没有Af-CFTA的情境相比，AfCFTA生效后到2040年工业产品非洲区域内贸易额可增加25%（360亿美元）至30%（440亿美元），贸易增长幅度取决于自由化程度。此外，针对农业及食品产业，非洲区域内贸易增长幅度估计介于20%（95亿美元）至30%（170亿美元）之间，而能矿业则在5%（45亿美元）至11%（90亿美元）之间。联合国非洲经济委员会曾利用一般均衡模型估计AfCFTA之生效，使非洲区域内贸易扩张较大的部门包括纺织、服装、皮革、木材及造纸、车辆和运输设备、电子产品，以及金属；另一方面，糖、蔬菜、水果、坚果、饮料、烟草、肉与奶制品将在农业部门有较大的成长。
值得一提的是，区域内贸易障碍下降还有助于促进非洲区域内价值链形成。AfCFTA生效后，货品在成员国之间流动的贸易障碍降低，使相对进口价格下跌，对企业而言，可减少进口国下游生产商所需的原材料与中间投入的成本，因此生产成本的削减可以提高国内生产商的竞争力，并使非洲各国能够融入区域价值链中。
总之，AfCFTA的生效将使非洲大陆总体经济受益，区域内贸易增加，并成为非洲工业转型的重要机会。过去几十年，由于经济发展相对迟缓、距离遥远，以及基础建设不足等因素，非洲大陆与中国的经贸关系潜力没有完全释放，但在AfCFTA经济整合的浪潮下，可望为非洲经济带来一波成长潜能。据此，中国应着眼于非洲未来的潜力及发展性，将其作为下阶段对外经贸布局转型的重点对象，此举不仅可促进经贸发展多元化，亦可平衡中国对外经贸关系，为经济持续成长提供更多动力。
（作者单位：商务部研究院对外贸易研究所）